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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医生。

她追逐了他十年，也爱了他十年。

他曾说过十年后会娶她。

可从到,今年刚好是第十年，他却没有娶她，而是对她说了到此为止。

外婆出事，没多长时间了，她曾对外婆说会带男朋友回家。

于是，她给他打了电话，发了短信，可电话是别人接的，短信也没回，她终究还是没等到他。

“嘀嘀嘀——”

心电监测仪上，

长久的响声响彻整个病房。

这一刻，她终于放弃了。

他对她而言，是永远都追不到的光。

“寻找医务人员援疆支持西部医疗工作，扶贫攻坚，欢迎广大爱心人士报名。”

看到同城医疗群推送的消息时，她灰暗的眼底隐隐升起一抹光。

援疆医疗，是十九岁那年她立下的志。

所以，她决然的报了名，踏上了援疆的路。她要去追逐自己的信仰了。

可为什么，那个口口声声说分开的人，却时不时的给她打电话、发短信，还说要和她结婚。

如果当初听到这句话，她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爱他到至死不渝。

可此刻听到这番话，她只觉得再也回不去了。

外婆一事，是她永远跨不过的坎。

“陆北辰，你的婚礼会有铺满玫瑰花的红地毯，会有拱门气球和婚纱礼服，但唯独不会有我。”

她轻声说着，微微空洞的眸底没有一丝涟漪。

半个月后，

援疆医疗工作渐渐到了尾声。

她拿出手机，又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我买了来新疆的机票，这次，你等我。”

“不用，我后天的车票回海城。”她深吸一口气，思考许久后给了回答。

“好，我在车站等你，这次绝不会迟到。”

但这次他没有迟到，却再也等不到她了……

临行前夕，

她去为一个老年病患做了最后的复查。

但在返程途中，沙漠下雪了。那些用来在沙漠中寻路的标记，全都看不见了。

手机信号断断续续。

手机电量，也仅剩19%。

“呼呼——”

寒风呼啸，雪越下越大，气温也渐渐降低。

冷，侵入骨髓的冷。

身体逐渐麻木，她颤抖着僵硬的手敲击屏幕，给他发了最后两条消息。

“陆北辰，塔克拉沙漠的雪好大，我迷路了……”

“……别等我了……”

按下发送键，

手机蓦地滑落雪掩盖住，

再也没有被捡起……

——————

白兮兮爱陆北辰，从高中到现在，整整十年。

就像逐日鸟不知疲惫地追逐烈日，永远不会停歇，直到死亡。

医院。

一群从汉阳市震后救灾的医护人员陆续回归，个个风尘仆仆。

白兮兮提着医疗器械箱，紧紧跟在陆北辰身后。

“陆医生……”

陆北辰腿长步子快，白兮兮追得气喘吁吁。

“有事？”他停驻步伐，转身看向她。

白兮兮缓了一口气，摊开了手心。

“你的工作证，刚才落车上了。”

陆北辰眉头微蹙，从她手中拿过工作证。

“谢了。”他淡漠说完，便进了外科楼。

白兮兮看着他身穿白大褂的背影，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思绪，随即提着笨重的医疗器械箱回了药剂大楼。

同事张雯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匆匆帮忙搭把手。

“你傻不傻，不知道先放下器械箱再去给陆北辰送证件？”

白兮兮笑了笑：“怕弄丢了。”

怕弄丢器械，更怕她心中神祇一般的男人找不到工作证而着急。

陆北辰是她小心翼翼揣在心底的人，也是她鼓起勇气追到手的男友。

尽管交往了多年，陆北辰却从未将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众。

晚上。

白兮兮下班后，买了鸡肉板栗，悉心煲了两个小时的鸡汤，随医院。

今天陆北辰要值夜班，她虽不能陪他一起，但还是可以给他准备一份养生夜宵。

外科楼，白兮兮刷卡入内。

白天喧闹的走廊此刻已经格外安静，唯有医生办公室内隐约有声音传出。

白兮兮走到半掩的门口，正要摘下口罩进去，却看到陆北辰正在打视频电话。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白兮兮分手？”电话那端是陆母不耐烦的声音，“她家里条件一般，工作又没编制，这样的女人妈是不会让她进陆家大门的。”

陆北辰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一边不悦接话：“我的事，我自己有数。”

陆母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更加不乐意。

“林伯伯的女儿过几天就会回国，你必须去机场接她。”她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陆北辰手一顿，眉宇拧紧了几分。

“医院事多，我没空。”

“那我给周院长打电话，看他愿不愿意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面子。”

视频那头的陆母明显被气到，拿着手机就要拨电话。

陆北辰深锁眉头，沉声道：“把航班时间发来。”

视频那端的陆母马上喜笑颜开，但他却径自挂断了电话。

门外的白兮兮看着这一幕，心头不可抑止地涌上一抹涩意。

大学毕业后，陆北辰曾带着她回过一次陆家老宅。

可那次无论她表现得怎样乖巧，陆母都未曾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她以为是她还不够优秀，原来是陆母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

白兮兮晃神之际，陆北辰已经看到了她。

“你怎么来了？”

白兮兮微愣，随即有些牵强地走进办公室。

“给你煲了鸡汤。”她将保温盒放到桌上，便准备离开。

陆北辰敲了敲桌子，示意她留下。

“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他问道。

白兮兮顿了顿，有些不明所以看向他。

他是希望自己听到，还是没听到？

“我妈这次给我安排的相亲，是世交家的女儿。”

陆北辰垂着眼睑，眸中瞧不出是何情绪：“为了两家关系，我没法拒绝。”

白兮兮蜷紧了手心，呼吸有些发颤。

“所以呢？”

短暂的沉默后，陆北辰轻启薄唇：“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第二章我们已经结束了

白兮兮呼吸滞住。

她想过无数种他们可能会分开的理由，但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好。”她晦涩出声。

陆北辰提出的要求，她从未拒绝过。

好比当初，虽然是白兮兮一直追在他身后，但也是陆北辰回头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那时的白兮兮，亦如此刻般点头说好。

白兮兮收敛酸涩心思，转身准备离开，陆北辰的声音再度从背后传来。

“把鸡汤拿走，以后照顾好自己。”

白兮兮微顿，有些迟缓地转过身。

“好。”

她低着头，一步步走到陆北辰面前，提起桌上的保温盒。

莫名，沉如巨石。

此时的她竟一只手提不起保温盒，只能双手沉沉抱起来。

走到门口，白兮兮抿了抿唇，又转头看向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你不要鸡汤，晚上肚子饿怎么办？”

陆北辰眸底闪过一缕复杂：“我备了泡面。”

白兮兮转过身子，认真道：“泡面不营养，更何况你胃不好……”

“白兮兮。”陆北辰打断了她。

他鲜少连姓带名地唤过她的名字，每次这样严肃的语气亦代表他动了真格。

“你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们已经结束了。”

白兮兮听着，心口一阵阵闷疼。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扼杀了她整整十年的追逐。

“好。”白兮兮闷声应道。

她抱着保温桶转身往外走，呼吸急促，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

她不敢摘下脸上的口罩，只能大步往外走。

医院处处是熟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

医院，直到拐角处的公交站牌，她才松懈下来。

白兮兮摘下口罩，微微喘气。

苍白的脸颊隐隐有两道水痕，隐入夜色。

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走进公交站牌下，浑身扬起着青春的气息。

突然，男孩趁女孩不注意，偷偷拽下了她马尾上的发绳。

“还给我！”女孩有些着急去抢。

男孩高高举起手，故意逗她：“明天再给你。”

这时，公交车来了，两人一前一后都上了车。

白兮兮看着那两个少年，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些陈年岁月。

她和陆北辰穿过的第一套情侣服，是校服。

第二套，是白大褂。

年少真好啊，不用担心长大，更不用害怕分离。

一个清洁工推着推车沿路清理垃圾桶，身侧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一直拉扯着她。

“奶奶，我饿。”

“乖孙女，等奶奶收完这里的垃圾，就回去给你做饭。”

清洁工安抚着小女孩，加速了手中干活的动作。

白兮兮看着他们，起身将手中的保温盒递了过去。

“小妹妹，给你吃。”

小女孩看着白兮兮，稚嫩的神情中透着几缕警惕。

清洁工放下扫帚，布满皱纹的脸庞涌上一丝激动。

“你是白医生吧，上次半夜我胃疼没带钱，是你帮忙垫付的。”

白兮兮微怔，缓缓想了起来。

那天晚上凌晨一点半接诊了一个没带钱的老年患者，她帮忙付了挂号费和医药费。

后来患者执意要给她钱，被她婉拒。

第二天患者特意送来了一篮子土鸡蛋，表示感谢。

白兮兮收回心思，将保温盒盖子打开，然后端到小女孩跟前。

“姐姐熬了两个小时的鸡汤，快趁热喝吧。”她柔声道。

清洁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小女孩已经被香气四溢的鸡汤吸引住，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

“白医生，每次都麻烦你，谢谢了。”清洁工有些不好意思。

白兮兮笑了笑：“没事。”

“鸡汤真好喝，谢谢姐姐。”小女孩打了个饱嗝，满脸纯真。

清洁工帮孙女擦了擦嘴，又对白兮兮说道：“白医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一定是个好妻子……哪个男人娶了你，定是天大的福气……”

闻言，白兮兮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被一抹无尽的酸楚覆盖。

她如果真这么好，陆北辰又怎么会不要她了呢。

夜渐深。

白兮兮坐上末班车回枫林小区。

正要进单元楼，她蓦地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女人，似乎专程在等她。

是陆北辰的母亲。

第三章I’llmarryyou

小区凉亭。

深秋的夜，有些寒凉。

陆母坐在石凳上，静静看着对面的白兮兮。

“阿姨长话短说，你是个好女孩，但跟北辰不合适。”

陆母开门见山道，语气辨不出是何情绪：“老陆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很多事他注定不能随心所欲，尤其是婚姻。”

“他在医院的根基已稳，以后肯定要平步上升。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拖他后退。”

白兮兮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

好像和陆北辰在一起，真的是她单方面的错。

陆母见她不出声，眉头紧拧了几分：“阿姨希望你能离开北辰，医院。”

白兮兮微怔：“医院？”

“我已经帮你写了一封推医院，那里薪资更好，你的提升空间也更大。”

陆母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幽深：“全海城有钱人但凡有点小痛医院，说不定你的下一站幸福也在那里。”

听着陆母说的话，白兮兮心底五味杂陈。

“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蜷紧手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医院是我凭实力进来的，虽然目前还没入编制，但我会继续努力。”

“至于陆北辰，我跟他已经分手，您大可放心给他安排幸福。”

白兮兮说完起身，对着陆母礼貌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

回家后，她瘫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有气无力。

一晚上经历的种种，让她脑袋无比混沌。

尤其是最后和陆母的那番交谈，更让她心力交瘁。

白兮兮从茶几抽屉内拿出一本泛旧的同学录，翻到最后一页。

“姓名：陆北辰。年龄：18岁。”

“想说的话：十年后，I’llmarryyou……”

水蓝色的钢笔，和一笔一划的正楷字，是高三那年陆北辰留给她的纪念。

从到，今年刚好是第十年。

可他没有娶她，而是对她说了到此为止。

手机铃声响，白兮兮拿起来一看，有些诧异。

“外婆，这么晚您还没睡？”

听筒那端传来一个沧桑年迈的嗓音：“外婆做梦了，梦到你嫁不出去，愁得我心慌……兮兮啊，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给外婆瞅瞅啊？”

闻言，白兮兮有些闪烁其词：“您孙女还年轻着，以后再说吧。”

外婆叹了口气：“兮丫头，你还年轻，可外婆老了啊。”

一句话，瞬间让白兮兮鼻酸眼涩。

小时候父母离异，两人各自组成了新家庭，都不要她。

是外婆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

如果没有外婆，她只怕初中毕业就要辍学了。

“外婆。”白兮兮吸了吸鼻子，“这次过年我一定带个男朋友回来给你看看。”

祖孙俩又唠嗑了几句家常，这才挂电话。

夜深人静，白兮兮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拿起手机刷新闻，突然看到急诊科内群发了一条紧急通知——

“攸县突发山洪，医护人员短缺，急需支援！”

“愿去前线支援的速报名，连夜出发！”

白兮兮心一顿，连忙拨通了科室主任的电话。

“刘主任，我报名。”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陆北辰结束值班准备下班。

看着柜子里一个天蓝色便当盒，他记起这是上次值夜班白兮兮给自己留下的。

想起昨夜说过的话，陆北辰拿起便当盒径自去了急诊科。

既然要断，还是要断个干净。

护士站，陆北辰将便当盒递给护士：“等白兮兮上班后给她。”

“白医生昨天晚上跟志愿医疗队去攸县山洪灾区了。”护士说道。

陆北辰愣住，心底倏地升起一抹沉闷。

任何奔赴前线的都是资历高经验多的医护人员，她去能帮什么忙！

他拿起手机正要拨打白兮兮电话，医院内群推送了一条实时新闻。

“攸县国道突发山体滑坡，一辆从海城方向开来的医疗救援车队翻下山崖，目前情况不明。”

陆北辰瞳眸骤然紧缩，放下便当盒便冲了出去。

第四章我是他女朋友

陆北辰油门踩到底，一路高速开往事故地。

国道被封，除了救护车其他车辆一缕绕行。

陆北辰拿出医生工作证，徒步进入现场。

他环顾四周，一辆辆被山泥岩石压毁的车子，变得面目全非。

有血迹斑驳的伤员，也有已无生命体征者躺在脏泞的地上。

陆北辰看着前面一个正在参与救治的白色身影，大步奔了过去。

“白兮兮！”他哑声大喊，有些颤抖地拽住她的手。

女人转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医院的医生？”女人看了眼他夹在左胸前的工作证，随即指了指前方，“医院的医疗车翻下山崖，正在那边清点人数。”

清点人数——

陆北辰的心一沉，手不自觉发颤。

他大步朝前走去，双腿却沉重得好似灌铅。

地上躺着一排排人，身上的衣物早被泥泞的污垢染得辨不出色泽。

陆北辰一个个看过去，双手紧握成拳。

“陆医生？”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北辰身形一顿，有些迟钝转身。

一脸疲惫的白兮兮站在岩石边，手中拿着救援包，身上的白大褂早染成了土色。

“你怎么来了？”她诧异问道。

陆北辰喉结一颤，眸底的情绪翻滚不停。

他松了松攥紧的拳头，嗓音沙哑：“院长特派，让我参与支援工作。”

说完，他不再去看那个女人，转身与其他人一起救助伤员。

陆北辰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突发山体滑坡之际，司机提前预感了风险，让所有医护人员都下了车，这才躲过危险。

直到晚上，他们一行人才处理完突发事故，抵达攸县。

被洪水肆虐的县城，房屋倒塌田地皆毁。

救援队乘着皮划艇挨家挨户搜救被困人群，无数人辛苦一辈子的财产毁于一旦。

为了更快速地救助伤员，医疗队将营地驻扎在半山坡处，做临时救治观察点。

一直忙碌到晚上，所有医护人员都灰头灰脸，眼眶淤黑，憔悴不已。

但尽管如此，每个人的眼神依旧坚定，透着炯炯之光。

这时，电线杆上的大喇叭传来了悠扬音乐，随即响起了广播员的声音。

“天灾无情人有情，谢谢所有支援医护人员把攸县的黑暗照亮，变成一道永恒之光。”

“天佑攸县，众志成城，我代表全攸县人民向所有白衣天使和医务工作者表示崇高的敬意，你们辛苦了！”

白兮兮听着广播，和同事们相视一笑，顿感这几天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刘主任做完最后的整顿工作，吩咐大家轮番休息，保存体力。

营帐外，陆北辰正清点着救援物资，为第二天的救治工作做预估。

白兮兮迟疑片刻，缓缓走了过去。

“你已经连续两天没睡觉，快去休息吧。”

她没忘记，陆北辰来之前，在医院值了通宵夜班。

“我没事。”陆北辰沉声道。

一旁的医生看着他们，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气息。

“白兮兮，你怎么对陆医生的情况这么清楚，快说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疲惫的工作之余，大家都对这些消息格外感兴趣。

“昨天我可是看到陆医生飞奔过来，就一直问白兮兮在哪，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八卦，陆北辰拧了拧眉没有表态。

一旁的白兮兮怕他生气，连忙解释：“医院学的学长。”

同事们恍然大悟后若有所思：“原来你们俩还有这层关系。”

陆北辰看着白兮兮，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动了动薄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营帐内。

这时，一阵汽车亮光由远及近，缓缓在附近停了下来。

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一身精致高定装扮跟灾区的一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请问陆北辰医生在哪？”她环顾了一下众人，将视线定格在白兮兮身上。

白兮兮微愣，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心口蓦地沉闷。

“你是谁？”一旁的医生皱眉问道。

女人将碎发挽至耳后，微微一笑：“我是他女朋友。”

第五章我知道你

帐篷内，听到动静的陆北辰走了出来。

“欣瑶？”他诧异看着那女人。

林欣瑶朝着陆北辰走来，手自然而然挽住他胳膊。

“我在机场等了你半天，到医院后才知道你来了这里。”她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心底可都记着，这是你第三次放我鸽子了。”

陆北辰不着痕迹地抽离被她禁锢的胳膊，转身朝帐篷内走去。

“这边危险，我明天送你回去。”

林欣瑶跟着他一起进帐篷，两人的影子在灯光下依偎相缠，看得白兮兮有些刺目。

她挪开视线，手指蜷拢至掌心。

原来，那便是陆母钦定的陆家媳妇。

“瞧你这丢了魂的样，怎么了？”同事抬起胳膊肘碰了碰她。

白兮兮回过神，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只是突然有点想家了……”

想回家，更想回到17岁的那个夏天。

那是她将陆北辰视为神之光的开始，从此开始了卑微的追逐。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光是永远追不上的。

第二天，陆北辰准备托人将林欣瑶送回海城，但被她强烈拒绝。

“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次回国我是认真的。”

陆北辰眉眼闪过一抹不耐，但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又有些无奈。

“你在这里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

林欣瑶一听，随即将齐腰的长发盘之后脑勺，显得干净利索许多。

“我可是有护士资格证的人，绝不会给你拖后腿。”

一旁的白兮兮不知是错觉还是直觉，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在自己身上飘过。

由于林欣瑶的执意加入，二对一救援工作重新划分医护安排。

“我想和她一组。”林欣瑶率先对刘主任说道，随即笑着朝白兮兮走去。

“你好，我是ISPN高级护师林欣瑶。”她字里行间的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你好，我是……”

白兮兮微顿，刚要镇定打招呼，林欣瑶却蓦地出声打断。

“我知道你，白兮兮。”她的眼神，带着几缕难以辨别的幽深。

白兮兮语噎，未再出声。

一个星期的救援工作结束，攸县的一切渐渐回归平静。

回程大巴车上，陆北辰和林欣瑶并排而坐，两人交谈甚欢。

坐在最后一排的白兮兮戴上耳机，默默看向车窗外。

明明一切已经结束，为什么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依旧心绞。

是啊，追逐了十年的光，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得下的……

“白兮兮，我和北辰结婚你会来吧？”林欣瑶突然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白兮兮一怔，倏地有些如何应答。

她看了看另一侧沉默不语的陆北辰，有些悲凉地扯了扯嘴角。

只要是他不在意的人和事，他永远都能做到漠不关心。

纵使是和他有过十年的自己，都逃不开。

“预祝你们幸福。”白兮兮笑了笑，未达眼底。

医院。

所有参与救援的医护人员只要回科室报道完，便可回家休息。

白兮兮刚回急诊科大楼，手机急促传来了铃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外婆的电话。

“外婆。”白兮兮调整情绪唤道。

但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心猝地一紧。

“兮丫头，你外婆出事了！”

第六章你来做什么？

白兮兮来不及休息，火急火燎地赶回老家县城。

外婆突然摔倒，被医院。

医生诊断，是中风引起的偏瘫导致，往后的生活怕是极难自理，必须有人贴身照顾。

病房。

白兮兮跪在病床旁，连夜奔波让她憔悴不堪。

“外婆，兮丫头回来了。”

她哽着声，紧紧握住外婆布满皱纹的的手。

外婆躺在病床上，面部口角歪斜。

“外婆……老了没用……拖累了兮丫头……”

白兮兮摇头，眼底泛起水雾：“我学医本就是想照顾外婆，您养我长大，我陪您到老。”

外婆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没了力气。

她闭上眼，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眼角无声淌落。

白兮兮小心轻柔地帮外婆擦去泪水，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她身侧。

“外婆，兮丫头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您……”

待外婆休息后，白兮兮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

半身不遂是中风患者常态，但因摔跤导致的脑部淤血却极为凶险。

“明天给老人家做个脑部核磁共振，再确定有没有手术的必要。”

医生的话，将白兮兮的心压得喘不上气。

这辈子，她从未这般无措过。

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人，她以为永远都不会离开。

可此刻她却发现，在疾病面前她根本想不到留住外婆的办法。

她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给予外婆更多的陪伴。

白兮兮给刘主任打电话，说明了自己辞职的请求。

“下个月便是编制医师考核，你这个时候辞职太可惜了。”刘主任语重心长道。

白兮兮心底涌上一抹惆怅，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谢谢主任的认可。”

电话那端的刘主任想起她的情况，叹了口气：“但相比之下，陪伴家人更重要……你安心照顾你外婆吧，咱们急诊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闻言，白兮兮感到一抹暖意油然而生。

刘主任平日待她极为严格，但也是他的一手栽培才让她成了一名合格的医生。

亦师亦友，是白兮兮对刘主任的最好诠释。

“谢谢主任，不管我以后身在何方，一定不会忘了我曾是医院的一名医护人员。”

挂了电话，白兮兮微微有些恍惚。

她脑海中蓦地想起陆北辰的身影，莫名有些哀伤，但也仅限于此。

医院，以后他们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第二天。

白兮兮让护工帮忙照顾外婆，赶回海城租住的房子收拾行李。

从医学院毕业后，她便一直租住在这个公寓内，一住便是五年。

虽然这些年都是她独居于此，但牙刷毛巾甚至拖鞋，她都有为陆北辰准备。

爱一个人，大抵便是在幻想中也憧憬和他在一起。

“白兮兮喜欢陆北辰，从十七岁的雨季到八十岁的白首，永远不会变。”

“陆北辰接受白兮兮的喜欢，从此刻起落叶归根我归她。”

“……”

回想起年少轻狂时许过的誓言，再看着满室的冷清，她只觉得无比可笑。

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鞋柜里的拖鞋崭新如初。

但她和陆北辰，却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白兮兮收敛心思，将所有属于两人共同回忆的东西封箱打包，随后开始整理自己能带走的行李。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白兮兮走到门口，在猫眼看了看，不由得愣住。

门外站着的人，是陆北辰。

她略微迟疑，将门打开。

“你来做什么？”

陆北辰看着白兮兮，眸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他什么也没说，大步进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第七章你女朋友来电话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白兮兮怔住。

闻着陆北辰身上的酒气，她清醒了几分，带着力道将他推开。

“陆北辰……”

她刚要说点什么，却看到面前的男人双眼布满红血丝，好似整夜未曾休息好。

刹那间，她的心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在心底累积十年的感情，根本没法让她做到视而不见。

白兮兮侧身，让陆北辰进了屋。

她倒了温水，将玻璃杯递给他：“酒醒了就回去吧。”

陆北辰看着屋内打包的行李，沉声问道：“你要去哪？”

“回老家。”白兮兮实话实说。

陆北辰眉宇微顿：“工作不要了？”

白兮兮下意识蜷紧手心：“我已经辞职了。”

闻言，陆北辰将玻璃杯在茶几上重重放下。

“为什么？”

他没忘记，白兮兮当初为了进医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白兮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映出一片阴影。

“我好像不需要事无巨细跟你汇报。”

她的一句话，让房间内整体气压骤然下降。

陆北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白兮兮想起自己等下还要赶车回去，率先打破了缄默。

“你回去吧，我要退房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去行李。

陆北辰一把扯过她，将她压在沙发上。

细密连绵的吻接踵而来，犹如暴雨降临。

白兮兮从未见过这般情绪失控的陆北辰，纵使曾经他们的亲密接触，也是温柔平和水到渠成，而不是这般猝不及防和蛮横无理。

“陆北辰，我们已经结束了！”

白兮兮用力推搡开他，眸底带着痛色。

陆北辰攥着她肩头的手不愿松开，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

他喉结颤了颤，刚要说话，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白兮兮闻声望去，看到了屏幕上林欣瑶的名字。

蓦地，她心底刚升起的那抹自悲自怜消散碎裂。

“你女朋友来电话了。”

陆北辰眸底翻滚着情绪，有些迟缓地拿起手机。

他将电话摁断，随即站了起来。

“她不是。”

他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即离开。

空荡的房间，瞬间又只剩下白兮兮一人。

她沿着沙发滑坐到地上，双头埋在双膝间，肩膀微微起伏。

细密的哭声顺着指缝溢出，带着无力的绝望和悲恸。

她好不容易才做好永不相见的心理准备，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还一副不舍的模样？

明明，是他不要她的……

待情绪平缓，白兮兮和房东做完最后交接，坐车回老家。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海城风景，她有些恍惚。

大海和天际连成蔚蓝一线，美不胜收。

海风吹拂，带着盐的湿咸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回忆。

医院。

白兮兮焦急地等着外婆的核磁共振检查结果，但在看到的那一刻心却猛地???下沉。

“脑淤血压迫动脉血管，并且黏连在一起，情况非常危急。”医生看着结果，语气凝重。

白兮兮的手不自觉发抖：“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爱莫能助道：“老人家年事已高又有高血压，你身为医生应该懂的……这种情况根本没法动手术。”

闻言，白兮兮只觉得有股凉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有些站不稳。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无助恳求着医生，心如刀割。

医生摇了摇头，连连叹气。

白兮兮有些浑噩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床上消瘦的外婆，只觉哀痛。

“兮丫头……”病床上的外婆有些费力地喊道。

白兮兮心一颤，连忙走进去。

“外婆。”她蹲在床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

“你外公刚才来看我了……他问怎么没看见你妈，说我老了没个人床头尽孝，要带我走啊……”

外婆虚弱说着，气息有些不稳。

白兮兮腿软地跪下，握着外婆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外婆，求您不要跟外公走，兮丫头不能没有您……”

她的泪水簌簌而落，眼中满是无措。

外婆有些费力地看向白兮兮，双眼浑浊得似乎已经看不清。

“外婆等不到过年……看兮丫头的男朋友了……”

闻言，白兮兮连忙拿出手机，调出陆北辰的号码。

“外婆，我让他现在就过来。”

她走出病房拨打电话，生平第一次祈盼那个男人能看在过往十年的情分上，帮她一次。

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白兮兮有些急切开口：“北辰，我外婆……”

下一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那端响起了林欣瑶的声音。

“北辰在帮我挑婚纱，你有事吗？”

第八章我来晚了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静止了。

白兮兮仓惶挂断电话，心跳有些压抑。

回想起陆北辰白天对自己的强吻，再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她只觉得荒谬。

想起病房里外婆的期盼，她压下自尊，决定给陆北辰说明情况。

她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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